关成华1，张佑辉2
（1. 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资源管理研究院院长；2. 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资源管理研究院博士）
一、研究背景
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是指志愿者在开展志愿服务过程中所创造的经济价值，通常以投入(主要指志愿者提供服务的小时数)或产出(包括产品与服务) 的货币价值来表示。
然而，由于志愿服务没有明确的市场价格，多年以来，这部分经济价值并没有被计入国家或地区的发展绩效。20世纪70年代以来，随着全球志愿服务规模的不断扩大，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福利的影响日益显著。为了准确衡量这些影响，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测算( 以下简称“价值测算”) 应运而生。经过40 多年的发展，价值测算的框架和技术基本成型，可信度和影响力逐步提高，越来越多的国家和地区将其纳入国民账户，并作为推动志愿服务乃至整个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的决策依据。
在中国，价值测算的知晓度不高，研究与应用较晚。相比近年来志愿服务实践的快速发展，价值测算明显滞后，没有发挥应有的积极作用。“十三五”规划明确提出要大力发展志愿服务，到2020 年，注册志愿者人数要达到居民人口的13%。研究价值测算的方法及其应用，有利于促进国内相关理论与实践的发展，有助于加快中国志愿服务事业的现代化与国际化进程。
二、研究目的
1. 结合国际经验与北京实际，着眼于规范和适用的原则设定测算框架；
2. 在开展入户调查的基础上，根据是否需要专业知识或技能，将志愿服务分为专业与普通两类，并采用相应的小时工资进行测算，从而提高测算精度；
3. 对标准测算方法进行改进，将样本按年龄分组，高校在校生单独分组，并根据全市常住人口结构进行调整，提高测算结果的可靠性。
三、测算框架
本文采取重置成本法（replacement cost approach）作为测算方法。重置成本法是根据市场上同类有偿劳动的报酬来进行计算，通常取同类职业的平均工资或者本地最低工资。
总的经济价值算法如下：
全市志愿服务经济价值：
其中，nv表示全市志愿者总量，tp表示过去一年中志愿者人均志愿服务时长，w表示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
主要指标包括：
1.志愿者的比例和数量。志愿者比例（志愿服务参与率）：
其中，mv为样本中的志愿者人数，mt为样本中适龄人口总数。
全市志愿者总数：
其中，nt为全市适龄人口总数。
2.服务时长。首先计算出样本中志愿者人均志愿服务时长，公式如下。
志愿者人均志愿服务时长：
其中，hi为第i个志愿者在过去一年中提供的志愿服务时长。在此基础上计算出全市的志愿服务总时长。
全市志愿服务总时长：
3.工时工资。本文尝试将志愿服务分解为专业服务和普通服务两类，并分别赋予不同的工资水平：普通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仍然使用社区服务业类的平均工资；专业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根据志愿服务所属行业的时长比重，以这些行业平均工资水平的加权平均数来计算。
专业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
其中，wi是第i行业的平均工资，ti是专业志愿服务中第i行业的时长，tp是专业志愿服务的总时长。
四、数据来源
本文所使用的数据主要来自北京师范大学创新发展研究院2016 年组织的“中国真实进步微观调查(CGPiS) ”。 在调查实施阶段，访员入户并与受访者面对面完成问卷。
根据国际劳工组织的建议：志愿者应该年满15周岁，如果当地可以避免强迫问题，也可以选择更低的年龄下限。为了便于国际比较，参照这一建议和国际常规做法，将志愿者年龄段定为15－70周岁，共有2553个样本。
由于访问多在工作日进行，年龄较大的受访者在家接受访问几率大，个人样本的年龄分布很可能与全市常住人口实际年龄分布不一致，需要对测算结果按年龄组进行调整。
同时，由于北京有大批高校在校生，且这些学生志愿服务意愿较高，而本次调查并不包括这一人群。因此，对全市在校生进行单独分类测算，根据全市常住人口的结构进行调整。
由此，将全市志愿服务经济价值(TVV)分解为两个部分: 一是15－70周岁(不含在校生)的志愿服务经济价值(VVP) ，二是在校生的志愿服务经济价值(VVS) 。
VVP和VVS参照主要指标。
五、测算结果
1．志愿者的比例和数量
(1) 人口结构。根据2015年北京市常住人口年龄分布，15－69岁人口数有明确记录，70岁没有单独统计。本研究按照平均分配原则，将70－74岁人口数( 50.6万) 五等分，则70岁为10.12万人。由此，北京市15－70周岁人口数约为1815.42 万。
为了更加准确地统计分析，将15－70岁细分为15－34岁、35－54岁和55－70岁这三个年龄段。将在校生从该年龄段中剔除并单独测算，由此形成了15－34岁(不含在校生) 、35－54岁、55－70岁和在校生4个群体。
(2) 志愿者的比例和数量。根据样本中各群体的志愿者比例，分别确定各群体的参与率(样本的总参与率为18.88%)。根据全市人口结构，以“参与率×人口数量”，计算出全市各群体的志愿者数量，得出全市志愿者总数约为402.47万人( 根据全市人口的年龄结构调整后的总参与率为22.17%)。
2．志愿服务时长
(1) 根据样本数据，计算出各群体志愿者的人均时长，并以此作为全市相应群体志愿者的人均时长，再计算出全市志愿服务总时长，约为3.39亿小时。
关于全体志愿者的人均时长，根据样本数据计算为90.15小时。但是，由于人口年龄结构及各群体人均时长存在差异，所以全市志愿者人均时长与此不同。根据全市志愿服务总时长及志愿者总数，计算出全市志愿者人均时长为84.27小时。
(2) 分别计算出各群体中的志愿者人均专业志愿服务时长和人均普通志愿服务时长，再根据全市相应群体中的志愿者人数，分别计算出专业和普通志愿服务的时长。将计算结果分别加总后，全市专业志愿服务时长约为0.91亿小时，普通志愿服务时长约为2.48亿小时。
(3) 另一种重要的分类方法，是将志愿服务分为正式与非正式两类。正式志愿服务是指通过或者为某个组织提供服务，非正式志愿服务是指不通过组织、直接向受助者提供帮助。通过计算，全市正式志愿服务约为3.22亿小时，非正式志愿服务约为0.17亿小时。
3．工时工资
以2015 年北京市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从业人员的工时工资，作为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按照年工作日250天、日均8小时工作时间(共2000小时) 的标准，计算出工时工资为24.7元/小时。由于正式与非正式志愿服务的分类标准是组织形式，而非技术含量，因此根据国际通行方法，均采用这一工资标准。
同时，为了更加准确地体现志愿服务创造的经济价值，将志愿服务分为专业与普通两类。普通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仍采用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的小时工资，即24.7元/小时。
专业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计算公式为：
专业志愿服务的工时工资为：
wp = 20. 84% × 48. 3 + 26. 42% × 64. 65 +10. 21% × 68.3 + 29. 86% × 66. 3 + 12. 68% ×52. 3 = 60. 54 元
4．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
按不同工时工资计算全市志愿服务经济总价值，以24.7元/小时为单一工资标准，全市志愿服务经济价值(I)为83.77亿元，约为当年GDP (22968.6亿元)的0.36%；如果将专业和普通志愿服务采用不同的工资标准分别测算，则全市志愿服务经济价值(II) 为116.52亿元，约为GDP的0.51%。
于志愿服务可以分为正式与非正式两类，经济价值(I)也可以据此分为两个部分。按照24.7元/小时的工资标准，正式与非正式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分别为79.51亿元和4.27亿元。各年龄段提供正式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比较接近，但是非正式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差异明显。其中，35－54岁年龄段提供的非正式志愿服务占比最多，超过60%; 在校生群体提供的比例最少，不到4%。
六、结论与启示
2015年全市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为83.77亿元，相当于本地GDP的0.36%；如果将志愿服务分为专业与普通两类，并根据不同的工时工资测算，经济价值则增加到116.52亿元，相当于本地GDP的0.51%，接近全市当年第一产业增加值。由此可见，北京市志愿服务创造了大量的经济价值。这种情况一方面说明北京志愿服务事业取得了显著成绩，志愿服务的积极作用已经开始显现；另一方面也说明，政府需要顺应时代发展趋势，重视并支持开展价值测算工作，将这部分价值纳入国家和地区的发展绩效。测算结果同时表明，北京市志愿服务虽然成绩显著，但是从国际视角来看，志愿服务的参与率、人均时长等都有较大的提升空间。特别是与欧美等发达国家相比，还有一定差距，北京市志愿服务创造的经济价值占GDP比重低于全球平均水平。因此，志愿服务需要得到更多的关注与支持，推动形成健康可持续发展的良好态势。
另外，北京市的志愿服务特点鲜明，从中也可以看出下一步改进工作的重点。比如：在校生和老年人群体的贡献举足轻重，需要加强保护和激励，促进其更好地发挥作用; 专业志愿服务的比例过小，除了在校生，各群体提供的专业服务不足，对总体经济价值贡献有待提高; 正式志愿服务占绝对优势，非正式志愿服务明显偏少，需要采取有效措施，激发居民自发开展志愿服务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