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简媜曾经说“人生中有些眼眶泛红的时候,你只想独自拥有。”
送大莉姐和梅梅上车之后一个人回到宿舍,身边再也没有他们七个说说笑笑的声音,心脏像极了单身汉的冰箱、下着大雪的草原、凌晨三四点的街道,空落落的——瞬间鼻子发酸,原本以为会因为一个月的调查终于结束而轻松欣喜万分,这一刻却不得不懦弱地承认更多的其实是不舍。
独自拥有眼眶泛红的此刻,我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三十天的点点滴滴,想要用文字将它们完整地拼凑出来,潮湿的眼角偶尔被想到的那些有趣的瞬间逗笑,但更多时候,我只能坦言,回忆太仓促,而我的文字又太拙劣,无法将它们悉数记下……看着好像很矫情,但是我又何必在意这些呢,我们历经文字,无非是期待能够置身其间,并与自己的内心推心置腹,坚守这种笨拙的力量,不过是为了更简洁地与自己相遇,不过是为了更真切地将这份梦一般的美好作结。
“突然”是个很好的词,好像一切措手不及的惊喜与尚未珍惜都能归咎于突然,突然就遇到你们七个可爱的如家人般的人了,突然我们就去了吉林了,突然夏天就过去了,突然任务就完成了,突然我们就各奔东西了……道别时彼此开玩笑说着什么“拉黑吧,有事漂流瓶联系”“从今以后是路人”“相忘于江湖”之类的话,嬉笑打闹,轻松自在,但是当看到群聊名称从“六组小分队”突然之间被开玩笑地换成“从此是路人”的时候,还是莫名心酸了。事实上三十天的过往明明已经全部被打包带走,却又散了一地扫不去的碎片,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靓丽的彩虹……
大姐可能是最傻的督导吧,没有之一。第一次见她,大眼睛,大双眼皮,笑起来露出自己的大白牙,她的笑啊,是会传染的那种,培训期间她坐第一排,把讲台上的老师逗得好几次卡壳,而我已经在旁边憋笑憋出内伤……
原来天真地以为傻大姐只是笑起来傻乎乎的,直到某天访问时听到她问一个大爷“请问您二孙子是您孙子吗?”excuse me???我发誓我这次没有笑她,只是注意了到那位大爷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注视着傻大姐,于是我默默地记下了她的神句。
但是,傻大姐真的是像火一样热情啊,作为督导,她要负责那么多大大小小的事,每天睡得晚还要起得最早,要管钱,要和社区交涉,要让我们住得舒服,要让我们不挨饿,要每天早上喊我们起床,要跟我们买早餐,要安慰受挫时候的我们……但是她自己其实也受到了很多委屈,社区的不配合,老师的批评,都是她在默默承受。她也只是个希望被爱的小姑娘啊,也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啊,所幸的是我总能在她脸上看见灿烂的笑,她就像彩虹的红一样,我相信多年之后我想到她,她仍旧是笑得如花一样灿烂。
嗯……她还在吉林买了一条大红裤衩……
梅梅是彩虹中的那一抹橙色,就像旧式的灯泡散发出的光,柔软橙黄,让人感觉很温暖;又像鲜榨的橙汁,透明清爽,让人觉得很舒服。她是基本上每天跟我一起睡觉的大姐姐,会提醒我不要熬夜早点睡觉,会在我早上赖床时耐心地哄我起床,会在我被别人误会冤枉得伤心流泪时为我打抱不平甚至想拿我的手机给人怼回去……她也是我第一个好搭档,会和我一起走街串巷上下爬楼,会和我一起累得在面馆里睡着,会在我想要放弃时鼓励我,会和我在每一次成功访问之后幸福地拥抱庆祝……
嗯……虽然腹黑的我和源源经常怼你,但那都是爱呀~你走之后,我又去怼谁呢?
记得小时候画太阳,喜欢用黄色的彩笔来填充上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所以我觉得萍萍就是彩虹里的那道明黄色,就像阳光,那样明亮,灿烂,容不得半点懈怠与瑕疵。没有陪访的她,常常是“单枪匹马,孤军奋战”,但是她都从来没有抱怨过,坚韧,执着,认真……这些词用来形容她一点都不为过。记得有一次在农村访问,她的受访户家里人多,家庭经济活动也很复杂,所以题目特别多,关键是还有六个人的时间样本,至少访了四五个小时,期间受访者好几次不耐烦要拒访,但她都尽最大努力说服人家,最后硬是认认真真从头到尾一个人问完了所有题。既要保证问卷质量,又要顾及受访者感受,自己口干舌燥心累头痛到不行,水土不服我就服她了。
插一个她与受访者之间的搞笑对话:
问:“请问您昨天下午四点在干嘛呢?”
答:“我那个时候在杀猪啊”
问:“那您杀猪的时候是和谁一起的呢?”
答:“……我和猪一起的呗”
哈哈哈不行了,我要去笑会儿……
首先我作为一个数学渣,对于学数学的人是十分佩服的,对于学数学的女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聪聪就是学数学的啦,人如其名,小小的身体蕴藏着无穷的智慧,聪明可爱,一会儿是沉迷游戏的网瘾少女,一会儿是为自己的爱豆尖叫呐喊的小迷妹儿,但是!!!在访问过程中,她就是一丝不苟,效率极高的大神了,而且问卷质量也很高哦!
她就像彩虹的绿色一样,永远活力满满,清新平易,我偷拍了她睡觉的萌照,像个婴儿一样可爱,我好像又听到了聪聪醒来发现被拍之后的声音“小俐利~你不要偷拍我了啦!”
向来觉得蓝色代表深沉,就像最开始的小雨,常常一个人戴着耳机,沉醉于他自己的世界,几乎不参与我们的任何讨论,当我们在为了某一件有趣的事笑得前仰后倒时,他只会“鄙夷”地看我们一眼……我们称之为“高冷”。
然而这一切在他耳机坏掉之后都变了,他会给我们讲好笑的事:
小雨:“我跟你们讲一件事,刚刚我去买鸭肠,我看到有一种很粗,有一种很细,我就很奇怪,然后我问那个阿姨说‘阿姨这个粗的鸭肠和细的鸭肠有什么区别呀?’结果你们猜那个阿姨怎么回答的→_→”
我:“她说什么呀?”
小雨:“阿姨说:‘哦,这个呀,一种是粗的,一种是细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莫名觉得很搞笑啊!
小雨笑点很高,但是我有一天还是给他讲了一个笑话:
我:“两只蜜蜂在一起飞,一只飞得高,一只飞得低,然后那只高的就突然对低的说了一句话,你猜是什么?”(这个时候我自己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小雨:“说什么呀?”(一副十分鄙视我的样子)
我:“哈哈哈哈你个low bee!”
小雨当场就笑了,但是不超过三秒就停了,还狡辩说是因为看我笑得肚子疼的样子才笑的,emmmm……鬼才信。
当然作为我后期的搭档,小雨还是非常好的,每天都帮我背包,还给我打伞,并且给我普及了很多很多的物理生物化学知识,什么这种花是什么科啦,什么水煮青蛙会不会真的死啦,什么各种高大上的学说啦……
嗯……确实涨了不少知识呢。
不知道怎样来形容靛这种颜色,就像找不出合适的词来形容源源,他爱猫,特别爱,而且喜欢各种小动物,在村里拍大白鹅,小黄鸭,在小区逗大白兔,摸狗狗……他也爱听歌,可以听着歌发呆好几个小时,第一次和他一起听的歌是《春风十里》,我特别喜欢的歌,在傍晚的街道上边听边走,路灯拉长了我们八个人的影子,摇晃,跳动,重叠。
有时候觉得他就像是被魔法封缄了嘴唇的王子,不管问他什么,想吃什么呀?想干什么呀?想去哪里呀?——他都沉默不说话,让人着急又无奈,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在担心他之所以那么瘦是因为跟我们一起吃饭然而他不喜欢吃那些东西……
有时候他又是腹黑但是很善良的,很少说话,但是说的话又很犀利,传说中的神补刀那种,就像梅梅常常说“俐利跟源源,一个插刀,一个补刀,惹不起……”但是不得不说,这种几个人之间互黑互损,开得起玩笑,永不生气的相处方式,无疑是充满欢笑与乐趣的。
源源看到我写这些内心肯定想的又是“拉黑吧,有事漂流瓶联系……”
紫是一种高贵冷艳的颜色,但浅紫色如薰衣草的紫色,又是优雅温和的,恐怕紫这种颜色只能用来形容大莉姐。
她霸气的时候是深色的紫,浓郁,容不得别人欺负我们,她是我们另外七个人的大姐姐,所以好多事她都会帮我们安排好,会提出很好的建议,会在我们遇到麻烦的时候恰当地处理好,会霸气地跟黑心老板理论,保护我们。
她也会有温柔可爱的一面,给我们推荐好吃的菜,提醒我们注意防寒,安抚我们时而躁动的情绪。她也会像所有小女生一样为长肉肉而发愁,感慨自己当年那是一个腰细腿长,然后立志减肥,顺手又拿起了刚买的虾条……
大莉姐穿红裙子,将头发散下来,涂上口红的那天真的很美呢。
至于我么?我是欣赏彩虹的人啊,多么幸运遇到那么好的你们,因为我最小,所以总是照顾我,哪怕我有时候很蠢,很不懂事,很任性,你们都不会跟我计较;我也只是一个述说某些片段的人,原谅我讲述得这么苍白,因为有太多故事我不知道从何讲起,即便讲起,我亦不知道该如何结束。
后来我在想,什么是幸运呢?大概就是,夏天已经走了,而你们,那些温暖或感动或悲伤或有趣的故事的缔造者,我生命中那道绚丽的彩虹的编织者,这个夏天和我穿过风穿过雨穿过大街小巷的陪伴者,傻大姐,大莉姐,梅梅,聪聪,萍萍,小雨,源源,你们,都还在……
供稿| 周俐利
编辑| 王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