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
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是指志愿者在开展志愿服务过程中所创造的经济价值，通常以投入 (主要指志愿者提供服务的小时数) 或产出 (包括产品与服务) 的货币价值来表示（关成华和张佑辉，2017）。志愿服务作为非市场活动的重要组成部分，由于缺少市场价格等技术上的障碍，其经济价值并没有纳入国民经济核算体系。本篇推送我们将详细介绍GPI框架下为什么以及如何对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进行核算，并对《中国真实进步指标测算报告（2018）》中2017年全国各地区志愿服务总价值和人均志愿服务价值的测算结果进行简要介绍。
01. 为什么核算志愿服务经济价值？
联合国将志愿者（Volunteer）定义为“自愿进行社会公共利益服务而不获取任何利益、金钱、名利的活动者”，具体指在不为任何物质报酬的情况下，能够主动承担社会责任而不获取报酬，奉献个人时间和助人为乐行动的人。美国霍普金斯大学政策研究所教授、国际著名的非营利部门研究专家莱斯特·M·萨拉蒙（Lester M. Salamon，2011）对全球志愿者人数的估计显示，全球将近有10亿人通过直接或间接的方式为朋友或者邻居提供志愿服务（见图1）。志愿服务在经济、社会、环境等领域有着独特作用和贡献，正如澳大利亚堪培拉志愿者组织执行总裁玛丽·波特女士所说，“一旦离开志愿者，社会生活的很多方面将会止息”。
图1 全球志愿者数量vs.各国15岁及以上成年人口数量
随着志愿服务规模的扩大，对经济发展和社会福利的影响日益显著，为了准确衡量这些影响，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核算应运而生。近年来志愿服务经济价值核算的理论和实践不断丰富，包括上世纪90年代由萨拉蒙教授开展的涉及全球40多个国家的非营利部门比较项目（CNP）、并与联合国统计司合作开发《非营利部门账户手册》作为非营利部门经济规模的统计工具等。此外，萨拉蒙教授与联合国劳工署合作发开《志愿服务统计手册》，为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核算提供了方法论基础。
萨拉蒙教授对2005年全球志愿服务价值估算的结果显示，2005年全球志愿服务总价值为1.348万亿美元（Salamon，2011）。这意味着如果把志愿服务看作一个经济体，则“志愿服务”将成为世界第七大经济体，仅次于美国、日本、德国、中国、英国、和法国，全球志愿服务经济价值相当于全球经济的2.4%（见图2）。
图2 全球志愿服务经济价值vs.各国GDP
随着志愿服务事业在全球的迅速发展，越来越多的国家开始将“志愿服务者”视为本国劳动力的重要组成部分。以加拿大为例，根据加拿大统计局的数据，2013年，加拿大有1270万人参与到志愿服务，占15岁及以上人口的43.6%左右。2004-2017年加拿大15岁及以上人口中志愿者数量由2004年的1177.3万人上升至1330.4万人，志愿服务时长由2004年的19.78亿小时增加至20.72亿小时，相当于加拿大110万名全职工作者的工作时长（见表1）。
表1 2004-2017年加拿大志愿者数量及志愿服务时长
据加拿大统计局估计，加拿大志愿者每年所创造的经济价值既高于农业，也高于汽车制造业（Statistics Canada，2006）。通过给定年份志愿服务总时长乘以非盈利部门平均小时工资对2004-2017年加拿大志愿服务经济价值进行估算的结果见图3。2017年加拿大志愿服务经济价值将近560亿加元，约占加拿大国民经济的2.6%。
图3 2004-2017年加拿大志愿服务经济价值及其占GDP比重
志愿服务作为非市场活动一部分，为社会创造了巨大的价值和贡献。第十八届国际劳动统计学家会议报告中指出，对志愿服务经济价值的测度不仅体现了志愿服务工作在应对自然灾害、普及农村教育等项目中的重要贡献的认可，而且有助于更真实全面地反映一国劳动力情况（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2009）。
02. 如何核算志愿服务经济价值
志愿服务是指任何人自愿贡献时间和精力，在不为物质报酬的前提下为推动人类发展、社会进步和社会福利事业而提供的服务。核算志愿服务经济价值的目的是为了让政策制定者、学界和公众更好地理解志愿服务的意义，从而优化志愿服务管理、鼓励民众更多地参与志愿服务。
目前国际上主要从投入和产出两个角度来核算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投入法主要包括机会成本法（opportunity cost method）、重置成本法（replacement cost method）；产出法主要包括社会效益法（social benefits method）。
机会成本法是将志愿者本职工作的收入作为志愿服务的机会成本。这种方法的优点是数据获取较为便捷，其缺陷在于无法确定诸如学生、退休人员等没有工作人员的工资水平。同时，根据志愿者本职工作来确定其服务价值也不太合理。比如清扫社区，无论志愿者的本职工作是什么，工资水平有多少，其服务的成果都非常相似，因此利用机会成本法会高估某些志愿服务的经济价值。
重置成本法是根据市场上同类有偿劳动的小时工资作为志愿服务工时工资对志愿服务经济价值进行计算。根据参照小时工资标准不同，测算的结果差异也相对较大，通常取同类职业的平均工资，或者本地职工平均工资。这种方法需要对每种志愿服务进行归类，并获得相应志愿服务的市场价格。
社会效益法是将无偿的志愿服务所生产的产品及服务折算成货币价值，从而度量志愿服务的社会效益。这种方法需要评估志愿服务的产品/服务的市场价格，或者服务接受者的支付意愿。
在实际核算过程中，通常将志愿服务经济总价值按照不同的方式进行分解，常见的分解方式有两种。一种是按专业类型分解，根据是否需要专业知识或技能，将志愿服务分为专业志愿服务和普通志愿服务两大类，相应地，志愿服务经济总价值也可以分解为专业志愿服务经济价值和普通志愿服务经济价值。二是将志愿服务分为正式志愿服务和非正式服务两大类，正式志愿服务是指通过或者为某个组织提供志愿服务；非正式志愿服务是指不通过组织，直接向受助者提供帮助。举例来说，如果某人在一个机构的组织管理下开展志愿服务，如通过医院、学校、企业等组织的活动，则其所完成的是正式志愿服务；如果某人自发替邻居老人义务做饭、购物等，则为非正式志愿服务。相应地，志愿服务经济价值可以分解为正式志愿服务经济价值和非正式志愿服务经济价值。
03. GPI框架下中国志愿服务价值核算
根据数据可得性以及志愿服务经济价值测算的合理性，《中国真实指标测度报告（2018）》在开展入户调查的基础上，将志愿服务分为专业和普通两类，选择重置成本法对志愿服务经济价值进行测算，数据来源为中国真实进步微观调查数据库（CGPiS）和宏观统计数据。
具体计算方法如下：
（1）计算各地区志愿服务参与率。
首先，将样本分为15-64岁和65岁及以上两个年龄段群体，分别计算不同年龄段群体参与志愿服务的样本在该地区相应年龄段总样本中的比重，即为地区样本中不同年龄段的志愿服务参与率。
然后，根据地区宏观人口统计数据中15-64岁和65岁及以上年龄段人口数占地区总人口中的比重对相应年龄段志愿服务参与率进行调整，即可得到地区志愿服务参与率。
（2）计算各地区志愿服务总时间和人均志愿服务时间。
首先，对各地区样本中15-64岁和65岁及以上年龄段群体的普通志愿服务和专业志愿服务时间进行加总，分别计算得到地区不同年龄段群体的普通志愿服务总时间和专业志愿服务总时间。分别除以地区中对应年龄段群体的样本总数即可得到相应年龄群体不同类型的平均志愿服务时间。
然后，将（1）中计算得到的地区中15-64岁和65岁及以上两个年龄段群体的志愿服务参与率分别乘以地区对应年龄段群体的人口数再乘以样本中普通志愿服务的平均时间即可得到地区不同年龄段群体的普通志愿服务总时间。将不同年龄段群体的普通志愿服务时间相加即可得到地区普通志愿服务总时间，除以地区人口总数即为地区人均普通志愿服务时间。按照同样的方法计算得到地区专业志愿服务总时间和地区人均专业志愿服务时间。将地区普通志愿服务时间和专业志愿服务时间加总即可得到地区志愿服务总时间，除以地区人口总数即为地区人均志愿服务时间。
（3）计算地区志愿服务价值。
将（2）中计算得到的地区普通志愿服务总时间乘以地区普通志愿服务小时工资率得到地区普通志愿服务总价值。同样地，地区专业志愿服务总时间乘以地区专业志愿服务工资率得到地区专业志愿服务总价值。将二者相加即为地区志愿服务总价值，分别除以地区人口总数即可得到地区人均普通志愿服务价值、地区人均专业志愿服务价值以及地区人均志愿服务价值。
报告中选取地区“居民服务和其他服务业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和”城镇单位就业人员平均工资”并换算为小时工资率，分别作为地区普通志愿服务小时工资率和专业志愿服务小时工资率，计算得到各地区不同类型志愿服务价值的结果见表2。2017年全国专业志愿服务总价值为516.09亿元，普通志愿服务价值为1137.84亿元，整体志愿服务价值为1653.90亿元。全国人均志愿服务价值为119.96元，其中人均普通志愿服务价值为82.53元，人均专业志愿服务价值为37.43元。
从各地区志愿服务总价值来看，2017年上海的志愿服务总价值为197亿元，远高于其他地区，居于首位。北京、江苏、山东、河南、浙江、广东，志愿服务总价值均高于100亿元，依次位于第2-7位，其志愿服务总价值分别为146.23亿元、121.62亿元、110.94亿元、109.5亿元、107.41亿元、102亿元。位于第8-10位的分别是湖南、安徽、湖北，其志愿服务总价值分别是61.47亿元、61.08亿元、61.08亿元。
从各地区人均志愿服务价值来看，上海和北京人均志愿服务价值显著高于其他地区，分别为814.88元和673.26元，分别位于第1位和第2位。位于第3-10位的分别为青海、浙江、江苏、黑龙江、天津、重庆、河南、山东，人均志愿服务价值分别为230.02元、193.02元、152.27元、146.96元、137.45元、137.43元、115.19元、112.09元。
表2 整体及按照专业性质分类志愿服务总价值、人均志愿服务价值分布情况
从各地区普通志愿服务价值来看，上海和北京普通志愿服务总价值分别为141.35亿元和88.41亿元，人均普通志愿服务价值分别584.71元和407.04元，分别居第一位、第二位；浙江、青海、黑龙江、江苏、重庆、天津、辽宁和安徽人均普通志愿服务价值依次位居3-10位，分别为158.05元、133.05元、125.98元、114.00元、107.48元、104.55元、90.70元和79.44元，其普通志愿服务总价值分别为87.95亿元、7.86亿元、47.94亿元、91.06亿元、32.59亿元、16.25亿元、39.73亿元和49.01亿元。
从各地区专业志愿服务价值来看，北京和上海专业志愿服务总价值分别为57.85亿元和55.62亿元，人均专业志愿服务价值均超过200元，远高于其他地区，分别为266.36元和230.08元，分别位居第一位和第二位；青海、宁夏、河南、山东、湖北、陕西、江苏和浙江人均专业志愿服务价值依次位居3-10位，分别为97.13元、55.41元、53.58元、52.04元、47.27元、44.51元、38.29元和35.06元，其专业志愿服务总价值分别为5.74亿元、3.72亿元、50.93亿元、51.50亿元、27.74亿元、16.93亿元、30.59亿元和19.51亿元。
图4 2017年各地区不同类型志愿服务价值以及志愿服务总价值
图5 2017年各地区不同类型人均志愿服务价值及整体人均志愿服务价值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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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Statistics Bureau, Ministry of International Affairs and Communications. 2002. Survey on Time Use and Leisure Activities. http://www.stat.go.jp/english/data/shakai/index.
[6] The Conference Board of Canada,2018. The Value of Volunteering in Canada, 2018, 04.
[7] 关成华,张佑辉.志愿服务经济价值的测算方法及其应用——以北京市为例[J].北京社会科学, 2018(01):4-13.
文 | 朱玉珂